曲小宁宁宁宁宁

【邢张】文科狗和理科猫

(づ◡ど)嘿嘿嘿

花青草墨:

联文合写～奶黄包和大🌸墨渣渣联合出品

٩(๑❛ᴗ❛๑)۶ @曲小宁不更新不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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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one

2017/2/5

一路的风声雨味，四下里也无人。

  张欣就一个人提着一柄伞走这条路。男孩子都十六岁了，自个儿回家没什么好令人担心的。来自张爸爸的建议让张欣一路上那十分钟的孤寂成为寻常。

路灯的光晕被弥散的水汽浮载着，扩大了一圈儿，云过雨留痕，这意境算少见。

张欣这么想着，因为独自一人的寥落也要翻出新意，他就是想从寻常里摘出不寻常。他也许讨厌孤寂也许讨厌日复一日，所以他瞎想。他是极敏感的人，是能在忙碌和庸俗的生活中记住日升月落的花栗鼠。 

他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下了雨刚停——还是刚入学的某天，军训毕了回家的时候。他那时想着，明天不会晒出人命了。 

他继续回忆。教官姓吴，白面皮，书生气很重。吴教官一直没有告诉学生他的全名，张欣并由此断定他名字不好听。他跟和他一同在太阳底下罚着站的肖二爷说了他的推论。 

肖二爷是他损友中的难友，难友中的损友。这两个相遇也许只是为了更损。他们都不是什么硬气的人，但是假如他们一起受难，那么两个人就能合成一头倔驴子。 

肖二爷回答说：“别贫了，看那小子。”  他说的是来送水的两个学长，其中一个身材修长，正被七八个前去领水的女孩子拥堵在阴凉地。看女孩们这热切程度，想来这学长应该长得不错。之后张欣用鼻子表示他的毫不在乎： 

“看他笑那样子，下垂眼，跟流氓兔似的。”  然后吴教官在他们后面踹腿肚子：“别贫了，站好了。”

…… 

翻拣记忆能给张欣带来一些快乐，其实并没有什么好乐的，但张欣是一个人，一个人太渺小了，微不足道的东西都能给一个这样的人巨大的满足。虽然满足之后，张欣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他一个人回家。 

明天还要早起去图书馆。

2017.2.11

一夜好眠无梦，张欣欣醒的时候精神气极足，从被子里跳出来摆了个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姿势，架势倒是挺足的，就是太足了把他姐姐给吓了一跳，夸奖没捞到小兔崽子却是张口就来的，张欣欣无趣的收拾了一番打算出门，他还记得昨天自己列的计划——图书馆。

小城市的图书馆并不大，张欣欣熟门熟路的刷了卡进了二楼青少年读物区，打头就是世界文学，什么《悲惨世界》、《简爱》……张欣欣一眼不错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开，手指死命掰着借书证仿佛把他掰开了就能多借两本书。

张欣欣，男，16岁，打小就是混世魔王且脾气死倔，刚入高中分文理的时候因着和人赌气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文科选了理科，从此在望不到头的计算公式里苦苦挣扎，即使来图书馆也只是为了那该去见鬼的物理参考书。

妈的！

张欣欣骂了一句，持续了一早上的好心情在触及整整三大排参考书的时候消失殆尽。参考书各有侧重，如何在一堆参考书里找到自己需要那一本也是个难题。挑了整整一个上午，张欣欣终于找到了两本自己能用上的参考书。

脖子都酸了……

张欣欣拍了拍书面，仰头活动筋骨，图书馆里经过时光沉淀的书香悠然的飘在他身边惹来了他的一个大喷嚏。

尴尬，张欣欣保持着张嘴打喷嚏的姿势脸上燥红一片，他现在还躲在书架后面，可他丰富的想象力和敏感的神经为他捕捉到了书架那边传来的其他的人的不满瞪视。

再也不敢多呆，把参考书夹在腋下，张欣欣踩着自以为淡定的步子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借书的程序很流畅，张欣欣微微安下心，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只要他再走两步拐出这个门，他就……撞到了一个人。相撞发出的巨大声响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张欣欣不自在的抢回来那人手里的自己的书，一刻也不想多呆。

你大爷的！张欣欣想骂人，但对面那人态度极好的道着歉，甚至细心的帮他把快要从书里掉下来拥抱大地的借书证给塞了回去。张欣欣有些发愣，那人还在道歉温声细语的，怒火压了几下变作灰烬，又因为那人的动作化作不好意思，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道谢的？张欣欣有些迷糊了，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作罢，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走。

管他呢，陌生人而已。

2017/2/20 

傍晚张欣欣骑车回家的时候，天边晚霞正浓烈，色彩辉煌而无拘束，真如名家提笔在天空挥就。

胸腔里有微微的震颤，张欣欣推着自行车，绕过一片包围着蓝色隔板的工地。地上的一切灰突突，天上的一切又亮灿灿。老汉骑着一个破三轮超过了他，车上载着卖剩的菜和老汉的老太婆。

张欣欣的成绩不是很好，最近一段时间，月考才过，他的生活被蒙上惶惑和不安。谁叫他选理科？ 

生物还好，学化学对现在的他是登天。高一的时候化学常常是午睡醒来后的第一节。可以想见他是如何撑大他的眯缝眼儿的。

卷子要签字，老师要查订正，家里的花猫闹春不理人，图书馆里毛糙地撞了人。琐碎累积起来是巨大的疲惫。 

夕阳令人驻足。 

家里做了红烧鱼，张爸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菜。他做一次能向欣欣妈吹嘘好半天。张欣欣捧碗四顾，牛奶花的猫却没颠颠儿地来。

“找伴儿去了吧。”  于是张欣欣越发落寞地去写作业。班里的其他男孩子学理科就像通了灵，一个比一个脑筋快，他自觉平庸，而骄傲的男孩儿比女孩儿还难相处。他想我为什么不是一只猫呢。

他想他要是一只猫，就跑到那个学习最好最斯文的男孩子家里，先把肚皮翻给他看，冲他撒娇，打好关系后再趁着黑夜踩脏他的作业本。 

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无冤无仇，唯一可以让张欣欣添点恨的，是他总教张欣欣前座的女孩做题。这当然也不能算恨，他和他和她啥关系都没有。  张欣欣想着这些糟八入睡。 

但人生总是曼妙，第二天前座的女孩从外面跑进来，她直奔他，红扑扑的一张脸特俏，她跟张欣欣说有人找。 

知足了。 

张欣欣往门走，理科班仅有的几个女孩围聚在门口，他规划路线时还有些吃力。

门外是个高挑的男孩。轮廓有点眼熟。

2015/2/21

靠！怎么会是他？

张欣欣小脑瓜转的飞快，从教室到走廊他走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他用前面的0.5秒思考了这人为什么找过来，是不是和图书馆的相撞有关，又用后面的0.5秒否定这个可能。

于是毫无结论的张欣欣微微仰头看着来人，细长的眉眼里带着疑惑：“你找我？”

“你的学生证掉了。”对面那人说着递过来一个方正的牌子，还是初见时那样的和气。

张欣欣有点发愣，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胸前原本挂学生证的绳子孤零零的荡着，细条条极其可怜的样子。

怪不得今天感觉脖子上没有分量，不过怎么会掉呢?

张欣欣吸吸鼻子把疑惑先放到一边，然后接过学生证攥在手里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研究学生证上的字：“谢谢你啊，我……咳，”他清了一下嗓子，试图把过低的声音拉起来，“那个，还有昨天，不好意思。”

“啊？”那人似乎没想到张欣欣会说到昨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不用谢的，昨天是我太急不小心撞到你。嗨，总之现在物归原主，我先走了，过会儿该上课了。”

“嗯？”张欣欣于是抬头看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最后只好憋出来一句，“你叫什么？"

“我叫邢佳。”

“哦，我叫张欣欣，嗯——你应该知道了。”

“我知道，欣欣。学生证上写了，我真得走了，有机会再聊。”

上课铃声应景的响起，张欣欣目送邢佳跑开然后回了教室。

那时候的张欣欣和邢佳都没有把这句“有机会再聊”放在心上，因此也就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当天晚自习下课，张欣欣又在校门口看见了邢佳。

那天邢佳把张欣欣的学生证捡回家的时候，顺便瞟了两眼。

学生证几乎称得上是残破。大概是由于欣欣爱去借书的缘故。但这个理由邢佳不知道，邢佳看着连照片都掉了的学生证发愣，心想，这好像就是那个文笔过人的小太爷吧。

校刊登过他的诗歌，很短很小的那种，风格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所一贯追求的那种不羁放纵，简洁骨感，老练非常。前一段时间，校刊连载了他的小说。

张小太爷是笔名。

说实话邢佳还算是小太爷的书迷呢。他单纯地欣赏他笔尖流出来的幽默冷峻和温柔。

邢佳强烈地想见见这个张小太爷，然后他亲自去送他本可以托人转交的学生证。

后来他们在教室的门口会面，那里人来人往的，还靠近老师办公室，连接两幢教学楼的天桥就在那旁边儿。

男孩子约个男孩子去天桥，咋想咋诡异。办公室里的老师一不巧看了一眼，乖乖没见过啊！有几个年轻的女老师在电脑前面吃吃地笑。

当然张欣欣和邢佳啥感觉都没有。交接完学生证就各回各教室了。

邢佳终于见到了张小太爷的面，和他的想象一样，小太爷高高瘦瘦的，和他的想象不一样的是，小太爷没有一双文学青年普遍拥有的，能藏很多很多心事的大眼睛。

很久很久以后，邢佳才明白，小太爷的小眼睛，不藏心事藏故事。

下次见。

再见。

张欣欣回到教室，前桌的姑娘转过身子伏到他桌上，埋了下巴露出两只眼睛，眼含秋水，问：“是不是就是那个主持队的邢佳？”

张欣欣心想我管他是哪个邢佳还是新家还是辛嘉，反正你关心的不是我，他心不在焉地回答：“主持队已经有很多漂亮女孩儿了。”

前桌姑娘瞪他，转回身去。

这不经意间，却使张欣欣和那个什么邢佳较上劲了。以至于张欣欣下了晚自习，在校门口看见邢佳的时候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我挺喜欢你的文字……”

邢佳跟着他走，聊着，张欣欣却在意着他和他到底同路不同路。

“我家也是这个方向的。”邢佳冲他笑。他比张欣欣高一级，晚自习放得晚十分钟，以至于欣欣一直没发现这个能结伴一起回家的人。

“那今天你怎么早了？”张欣欣绷不住原来的架子，问。

“特地赶来要张小太爷的签名嘛，早上不是没来得及么……”

张欣欣彻底笑了，挤起了小眼睛露出了小牙。这人挺有意思的。微微垂下的眼尾也看着舒服。

2017/3/5

“我家到了，就是前面那个小门拐进去的第一幢楼。”邢佳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张欣欣给他指自己家的位置。

张欣欣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做怪模样，故意嚷嚷着：“哪呢？哪呢？哪里有小门？”

邢佳忍不住伸手胡撸了一把张欣欣的头发。一路的长谈让两个人对对方都有了初步的认识，小孩子交朋友本来就快，更何况两个人相谈甚欢，此时也开始做些熟人间才会有的打闹。只张欣欣还有些不习惯，歪过头想躲。邢佳注意到这个细节，装作自然的把手收回来。

“别闹了，早点回家吧。”

张欣欣绞着衣服想解释最终还是作罢，点点头往自己家走，过了一会儿又转过身冲邢佳喊：“邢佳！小爷就住你家对面！”

说是对面，中间还是隔了一条马路，邢佳笑开来点点头，举起双手和人再见，两个人才算回了自己家。

晚上的时候张欣欣换好了睡衣窝在床上，来回打了几个滚憋不住的跳下床，光着脚跑到窗边看对面那栋楼，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便催着自己早点睡了，等明天还要早起去背那些该死的物理公式。

一夜好梦。

第二天，张欣欣被闹钟从睡梦里抓到现实，还没睡够的他闭着眼睛贴到闹钟上看时间，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然后是一阵兵荒马乱。

还好昨天定闹钟早了半个小时，张欣欣咬着馒头暗自庆幸，然后听到有人在喊他，是邢佳。

高年级的早自修时间比低年级的早，而邢佳又是好学生的典范，起的更加早，因此爱睡懒觉的张欣欣几次都和邢佳错开了，可巧今天张欣欣早起，邢佳又百年难遇的睡过了头，两厢结合正好碰头。

“一起走吧，正好搭个伙。”邢佳招呼张欣欣。
“好。”没睡醒的张欣欣半闭着眼，反应都慢了半拍，难得的乖巧。

邢佳笑出声，帮他把没翻好的领子翻好，带着困迷糊的张欣欣往学校走。一直走到后半段路，张欣欣才算醒了，又开始和人天南海北的瞎扯，邢佳也不嫌烦，一一接了茬，让张欣欣莫名的满足。

“邢佳，晚上一起回家吧。”张欣欣意犹未尽的止了话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邢佳愣了一下才点头应了，笑眯眯的看起来很高兴：“好，不过我放的迟，你得多等我会儿。”

张欣欣初见邢佳发愣还以为他不答应，正打算自己给推了，又看邢佳点头，舒了口气，和人道了别蹦蹦跳跳的往教室跑。

2017/3/6

邢佳下晚自习比张欣欣晚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的功用不过是做一道数学大题，随意丢弃时间固然不好，但欣欣是熬不住了。

他去找邢佳，他找到那个教室，把脸贴在后门上的小玻璃窗。窗也不过脸大。

邢佳长得高，排座位自然是坐在最后。张欣欣一眼捕捉到了他的脊背。

乖乖，他穿背背佳长大的吧，做作业都不带弯腰的是么？

张欣欣从来没这么迫切地期盼过一个人，送外卖的除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怎么就值得自己浪费一道数学大题的时间来扒望。他心里边吐槽邢佳，边吐槽自己，一心二用，连自己的脸上泛出微笑都不知道。

文科班女生多，莺莺燕燕绕了邢佳一圈，大部分都在咬笔头，估计在写作文。

张欣欣看着邢佳不急不躁，拿了一本大字典，左手托着，修长的右手指在翻。那一刻他从忙碌中得闲，真正直了脊背，线条美好。

然后他提笔又写。都没花时间寻思。

张欣欣在偷笑，啧，不愧是爷看上的人，写东西就是行云流水，是不一般。

而这时候，看班的老师早看见了后门玻璃上那张贴成饼子的脸。老师蹑了手脚从前门走出来，绕到后门捉人。

“你谁啊？”

“呀！”一只手搭上张欣欣的瞬间，他大叫起来。说大叫不准确，简直是尖叫。

班里所有男孩女孩都往后门看了。

邢佳出来向老师道歉：“老师不好意思，这我弟弟。添麻烦了。”他顺手撸了欣欣头发，又给他整了整衣领子。亲切得张欣欣不好意思。
                         
2017/3/8

最后的结果是，老师法外开恩让邢佳提早放学，看得出这个老师脾气极好，走之前还不忘打趣一下张欣欣。张欣欣不好意思了，半低着头，一个劲扯着邢佳的衣角催他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邢佳却拉着张欣欣的手冲老师做了告别的动作，规规矩矩的和老师道了别。

“你提前走，作业怎么办？”一直到校门口，张欣欣才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

“没事，我已经做好了。”邢佳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笑眯眯的，“欣欣真是我的福星。”

“嗯？”张欣欣不明所以。

“我连着两天提早下课都因为你。走我带你去街角那家小吃店，他们家的夜宵很好吃。”

“这是报答？”张欣欣挑挑眉，笑的得意。

“嗯……是吧。你吃辣么？”

“吃啊！”
……

两人一路说着话往目的地走，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大也不过是今天班上谁又做了什么闹笑话了，可就是觉得有趣好玩。

等邢佳真的掏钱时，张欣欣还挺不好意思的，捏着衣兜里可怜巴巴的那点零钱要帮着付。邢佳把钱拿过来又塞回张欣欣的口袋里，笑眯眯的揉了揉张欣欣的头发：“说好了我请你，我可不敢骗人的。”

张欣欣吸了吸鼻子，把羊杂汤抱在怀里，白白净净的小脸被热气熏的发红，腼腆的笑着：“邢佳，明天我给你带我家的红肠，可好吃了。”

“那我赚了，红肠可比这个好。”邢佳带着人往回走，“趁热吃吧，我挺喜欢这个的。”

张欣欣难得的乖巧，低头喝了一口烫，一路暖进胃里：“邢佳，以后我们都一起上下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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